31.12.02

心中有鬼沒有鬼?

9月8日 –

你信不信這個世界有鬼?我信,因為我曾多次碰上一些不能用常理解釋的事。而且,人類的科學仍未達到順利探測另一個空間的事。總而言之,我信這個世界有鬼啦。

話說回來。下關飯店屬於二三星級的賓館。大概也建成了一段日子,裝潢泛著微黃。大堂空蕩蕩的,只有三位服務員在閒聊。站在櫃台前辦理手續,感覺如置身電影《阿飛正傳》的場景中。兩位接待員靜靜地工作著,對我這個午夜才入住的旅客沒有詳加細問,可能,有很多冒失鬼在這個時間投宿吧!我接過門匙,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刻問道:『請問你,這個房間在角落嗎?我不想要角落的房間。』

『…』接待小姐看來聽不懂半生不熟的普通話。

『這間房在corner位嗎?』我嘗試再問。

『你只要乘昇降機上去便找到你的房間了。』其中一位接待小姐指著不遠處的昇降機。

『噢…謝謝。』我不想再用我的「普通話」跟他們沒完沒了的磨蹭下去,於是我轉身步向昇降機那邊。

捏著門匙,不斷祈求不要是角落的房間。

是不是國內的旅館皆要節約用電?還是我實在太緊張?昇降機到達後,我看著門外一片昏沉〔正所謂『生人唔生膽』〕,竟不敢步出昇降機。幸好通道中正好有幾位住客行過,使我的神經稍稍放鬆。循著門牌號碼找到房間,竟在通道的中間,登時吁一口氣。

沒法順利使用電子感應門鎖,費了一輪傻勁才開到房門。房間的設備比較陳舊,不過一佰元左右一晚應是這個層次了。而且我只在這房中逗留幾句鐘,不必太在意這裡的設置。卸下背囊後立刻脫掉鞋子,驚覺一雙足踝至腳脛紅腫一片,手指觸及竟又痛又麻。本來打算淋個熱水浴,用溫水敷一敷疲累的雙足,可惜後來在廁所中發現了蟑螂,嚇得我差點兒連廁所都不敢內進。猶豫了一陣,最後,只好弄濕毛巾抹身〔真髒!也太浪費了!〕。執點行李,當一切安妥,倒在床上時,已是半夜兩點多了。

在陌生的地方沒法順利入睡,是正常;可是在陌生的地方,既沒法入睡,而心跳竟越來越快,就十分不正常了。關掉了電視機,整間房間突然一片死寂。窩在床上,聽著自己發出的呼吸聲、在加快的心跳聲和被褥磨擦的沙沙聲,空洞詭異。

迷迷糊糊間,感到床尾在上下晃動,嚇得我立刻跳下床,光著腳在床邊大叫:『有鬼呀!救命呀!』這麼一喊,驚動了一位服務員走進來。他訝異地望著這張兀自搖晃的床,良久不能說話。與此同時,其他的住客也聞聲湧到我的房外。我又對著他們大叫:『這間房好猛鬼呀!大家不要進來啊!』



睜開眼…原來是南柯一夢。僵硬的身體沒法立刻挪動,只好瞪著眼環視四周,確定自己仍在這間房中,確認自己仍躺在這張床上。屏息著氣,內心彷彿在等待著什麼曙光似的,焦急徬徨。電光火石間,一聲響徹雲霄的『轟隆…』打破房間的死寂,我才聽到窗外滂沱大雨的聲響,不過卻令到心臟也嚇得差點跳了出來。抓起腕錶看看,才不過四點而已。距離六時,還有兩個小時。

不想眼光光等天光,只好硬著頭皮蓋好被褥再睡一多一會。

剛才的一個惡夢仍有餘悸,加上隆隆的雷聲和劃破長空的閃電無間斷地刺激心臟,這一次輾轉難眠。悶著一肚子氣,只好走到窗邊看雨〔小朋友千萬不要模仿!〕。不過旅館的正前面有一棟不知是剛建好還是刻意空置著的大樓,在雨水和閃電下顯得鬼影幢幢,我不想再胡思亂想,只好乖乖地關上窗,在房中待到出發的時間。

這一夜,特別漫長。

呆到六時多退房,我便出匆匆退房,出發到中甸去。

待續…

等。等。等。。。。

9月8日 –

車中來來去去只有十個人左右,看來不會有太多人在這個時間選擇乘小巴去大理吧。從車窗往外望,司機仍忙於在路邊兜客,希望載滿客人,可是似乎不得要領。

『噓,買一份報紙看吧!只是一塊錢的。有劉德華啊!他有香港得紅的,所有女孩子都很喜歡他的啊。小姐,買一份看看他的消息吧!』一個報販突然出現在窗邊,向我兜售著手中的日報。我耍手說不要,並跟他說我一點都不喜歡劉華,他雖然帶著一些難以想像的表情,但竟繼續游說我買其他的報紙:『買這個吧!這份報紙好好賣的。沒有劉德華。』真被弄得啼笑皆非。

好不容易打發走這個報販,又是漫長的等待。說漫長,因為已經過了六點了,可是司機仍未有開車的打算。難道真的要坐滿人才開車嗎?唯有靜靜看著車外的狀況消遣一下。

其間,那個早已吃飽的大理的女人嚷著要司機開車,因而她要趕返大理。對於司機的拖延,她流露一臉不悅,頻頻和車外的司機交涉。她質問司機是否要坐滿乘客才開車,還質疑十二點前能否到達大理云云…

終於在大理女人的吵嚷下於六時四十五分開車,朝大理駛去。

停停駛駛,大約一個小時之後,竟座無虛席,擠滿了二十人。車子愈駛近郊區,住宅和汽車的數量漸漸減少,而車速也越來越快。突然間,司機把車停泊在加油站的附近,煞有介事的和跟車的男人一同離開了車,蹲在馬路邊,一邊講電話,一邊勘察著路上的景況。有幾位乘客就趁機落車舒展筋骨、上廁所、踢罐子、逛油站的士多消磨時間。而那大理女人又再聒噪起來,因為兩人沒有向我們一眾交代解釋為何停了車。聒著噪著,看見路旁的二人全無反應,大理女人又再靜下來。

夜色,不知不覺間掩蓋著大地,在漆黑死寂的車廂中,我們如快要被屠宰的羔羊,惶惶等待血性的強盜來宰割。這個正好是晚飯時間,原本我可以開開心心地坐在餐桌旁大快朵頤,不用替自己看生命擔心,奈何現在竟落得如斯田地,既捱著肚餓,且還要為自身的安危擔憂。生命無常,但若然禍不單行至此,真的不甘心。

終於大家都按捺不住,紛紛激動地喝問司機,這樣子呆下去不知拖到幾點才到達大理。那個司機一邊上車一邊滑頭地笑著,一副胸有成竹地拍著心口話十二點前一定可以抵達,然後啟動引擎,全速往大理方向駛去。可是,到最後,大家也不知道當時為何在路邊逗留了半個小時,車沒有壞掉,司機和跟車先生也沒有跟其他車輛的人談話,單純的只是獃在路邊。而奇就奇在這批乘客竟然沒有人再追究原因。似乎,只要車子仍會駛往大理就可以了。真是一場奇怪的旅程啊!

我看著窗外,月黑天,根本分不清天與地。這裡的公路不設路燈〔或許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公路也是這樣吧!〕,黑黝黝的,好像要把所有的事物『啵』的一聲吸進無止的黯黑中。縱使看不清車路及田野,車子仍舊在路上風馳電挈,無奈只好繼續擔心。從車頭望去,前燈照著的範圍真的非常有限,朦朧煙霧繞,偶爾在幽暗的路上會見到一些村民沿著路邊步行,真箇嚇得心也要停頓。空擔心傷神,望著窗外迷濛的樹影,和著冷風,漸漸如鄰座的男人般,歪著頭呼呼大睡起來。幸好車廂也灰暗暗的,否則我的一副睡相真的丟人現眼。模糊間,車子好像經過一條好長、好空曠、兼且好陳舊的隧道,剎那間以為自己不知何時死了。

睡睡醒醒,久不久有乘客要下車,惺忪地望一望窗外的黑夜,眼皮又再沉下來。到後來,坐在我旁的男人也不知道何時下了車,也不知道。這樣折騰了幾個小時,小巴終於到達下關。看看手錶,差不多十二點了。下關的雨夜很凍,還未下車,已打了個哆嗦。司機似乎還要趕路,急急卸下車尾箱的行李讓我們各人認領好後便絕塵而去。穿上厚棉衣的我要揹起這個背囊,顯得狼狽不堪,而且已近午夜,又不便胡亂乘車找平價旅館。倉卒間,只好到附近的下關飯店投宿。

待續…

29.12.02

『你不再愛我喇?』

你記不記得,我告訴你「我拍拖了」的時候,你立刻問我這一個問題?這些年來,你從來就沒有直率地問過我們之間的感情,彷彿是我們間的一個忌諱,不可說破。所以真是萬料不到,你竟然在這個情況下問得這樣直截了當…對不起,我失態了,窘惑的我真的不知怎樣回答你。

你的心,是否感到一股酸溜溜,一腔心有不甘,才這樣問我?你想我答什麼?你想,我可以答什麼?

進.退.維.谷

假如我說『不是啊,我仍然很愛你的,生死相隨。』…聽到這個答案,不知道你會怎樣延續咱們的關係?你會選擇傷我的心?還是送我一個熱情的擁抱?抑或,默然不語?

假如我說『為何這樣問?你也有女朋友噢!』…只怕你會認為我輕佻,一切純粹是虛情假意…於是,把心中僅存的好感也退成反感。不過,我一定不會回你這個令我進退失據的話。既知道沒法突破,就乾脆維持這種狀況吧!免得連我珍而重之的朋友關係也失去。

你知道我是非常在乎你,可是我們竟在這關鍵時刻一同沉默起來。

各.懷.心.事.

沒法逾越的,是彼此的心。

不敢爭取的,是心中非常在意的答案和位置。

你知道嗎?因為你的好,使我不敢怠慢。我要一直在你背後努力地跑著。跑呀!跑呀!跑到筋竭力疲,跑到虛脫,也要繼續跑。即使沒法同步一起闖、一起感受世界、一起笑,也要跟隨著你的背影跑。當然,總希望有一天,能跑到你的旁邊;或許,是你發現了我,容我跑在你的身邊。

你問我的剎那間,我真的以為,你從來便默許了我,讓我這樣走著。

你的確曾經放慢了步伐,走在我的旁邊。可惜,龜毛的我卻不懂怎樣珍惜。甚至接二連三幹出違心的事。你,又再次跑遠…我又錯過了機會…

若果你是恃著「妳應該是愛我!」或「妳不是一直都迷戀著我嗎?」這兩個原因而問…對不起,是我太痴心妄想。

28.12.02

下關.傻瓜

9月8日 –

坐了…半個小時咁多啦。之後…想到這樣在車站漫無目的坐著直到十一點半都不算是一個解決辦法。而且,我亦開始隱約聽到肚皮裡有些斷斷續續的咕嚕咕嚕響。於是,忍著痛又再揹起背囊,向著長途汽車站那裡走去,因為剛才在那邊見到有幾間食店。

食店雖然林立,蕩漾在空氣中的熟食香味也令我快要流出口水來,可是所有店門外門內同樣髒得令我卻步,蒼蠅橫行,真擔心因此會吃出個病來。由於一直在車站附近徘徊,所以不自覺又引來一班司機圍著我,問我想乘車否。或者,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在茫茫人海之中,我竟碰上了一個奇蹟。哈哈,在簇擁著我的司機和車長中,竟發現了一部傍晚六時開發到大理下關的小巴車,靜靜地停在一列列卧舖大巴的旁邊對我微笑。那一刻,我真的好似執到金般,既開心又慌忙。

隨著車長們的指示,我被帶到車站裡的售票亭。車長如急口令般對著售票員說了一番話:「…傻瓜…」咦?什麼傻瓜?他說我是傻瓜嗎!?怎麼這裡的人毫無禮貌耶?不情不願地付了車費,『傻瓜』又被車長急急帶上小巴上,他安排了『傻瓜』的座位,便下車繼續兜客。

哈哈,據後來我所理會的,是那個車長應該說『下關』而非『傻瓜』。不過,因為行程緊湊,突然醒悟已是數日後的事。嘿嘿…

距離六點還有半個小時…可是行李早被妥善的安放在車尾箱中,故此不敢謬然離開汽車的範圍,怕第一天便弄丟。車廂中有兩個大理人,正津津有味地吃著從那些食店買回來的飯盒。香味在車廂中四溢,飢腸轆轆的我只好一邊咽口水,一邊吃剛才買來的軟糖祭五臟廟,獨自滿足一下。

幸好,糖的味道也不錯。

待續…

26.12.02

車站旅人

9月8日 –

看見所有乘客魚貫下車,便知道到達了火車站。車站純粹是一個車站,是上火車及候車的地方;售票處卻設在車站右邊另一所大樓的大堂。大堂裡的人很多,很多也跟我一樣,大包小包的,在辦公的櫃位前擠著排著。看不懂掛在高處的班次時間表,我索性寫下目的地在紙條上,遞給賣車票的小姐。可是,她告訴我即晚十時半開去大理的火車已經滿座。

「十一時半有一班也是去大理,尚有位子,要不要?」

我一邊努力地組織理解她的話,一邊費力地迴避後面隊伍的不明所以的亂擠亂逼。一早就沒有計劃其他的方法〔因為乘火車的話,就可以省去一晚住宿的費用;而且,也不需白白花一晚停留在昆明市〕,滿以為一定會買到車票〔的確有得賣喎!〕,所以忙亂間只好買下這張十一點半後始發車的火車票,更胡里胡塗買了一張中硬臥的車票。

十一點半,袋好了車票,便想著這幾個小時怎樣打發。第一次揹背囊去旅行,肩胛及背脊開始痛,足踝又痛又無力,汗水長流,還可以去得邊丫?原本打算趁這空檔往市博物館走走看看,或到書店消磨一下,晚上再回到車乘火車,可是…這般身世令我不想再周圍跑。而且,一個人,連上個廁所都無人可以幫一幫手看管行理,難道要揹著袋進去那些污穢不堪兼臭氣沖天的公廁?若果唔好彩一個失平衡,跌落個屎坑就…〔我當時真係咁諗 – 真是一個古怪的陰鬱女人〕所以,經已非常口渴都唔敢買水飲,盡量捱得過一個小時就一個小時。站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我覺得自己好似一個上演緊『大鄉里出城』的呆子。

話說回來,火車站的左邊是省內外長途車站。於是,我便朝那邊行過去看看,也順便找個休憩的地方。一個人上路就有這個好處,想攤下,透下氣,隨時就可以停下來…哎呀,我真是一個名符其實的麻煩人…

好喇,汽車站有好多車發去雲南省不同的地方,我繞了一圈看看,然後回到火車站大堂。幹嗎?就是去坐低休息囉。你們有無睇過『一個都不能少』這部電影啊?其中有一段,個小教師蹲在火車站的椅子邊忙碌地寫著尋人啟示…不過,這個昆明火車站的設計完全不像電影中的火車站:古舊的建築,日光只從拱形的正門淡淡地流進來。在鵝黃色的燈光和淡淡的日光下,車站大堂裡竟然一張椅子也沒有…大概,全設置在候車室那個要持車票才可進入的地方吧。雖然如此,大堂裡外仍有不少三五成群的人欣然地坐在地上談天吃東西。這是在香港不會見到的情景,不容許之餘,也不會有人如斯大模大樣坐在公眾地方坐在地上。〔示威則另作別論〕

身上的痛楚戰勝心理上的障礙,我找到一處沒有痰和垃圾的角落,卸下背囊當椅,盤腿坐下來。不要以為這樣好像有點那個喎,雖然我真係好想立刻變一張椅子出來坐…其實當時真係好攪笑,因為我是唯一一個不坐在地上而是坐在背囊上的人,自不然特別礙眼,發現到我坐在牆邊的人自然會對我行注目禮,不過之後又露出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可能只有我才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大驚小怪吧。既然豁開了,我反而可以好悠然,好自得其樂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也看看其他坐在地上的人,看看站在附近的人,看看筆記,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原來這種感覺真係幾好feel耶。不過,回到香港,就不會作這樣的舉動。

而這麼一坐,我就坐了…坐了…

待續…

空降迷糊

9月8日 -

坐在飛機吃過午餐,對著雲海拍拍照,四時還未到,便到達昆明巫家壩機場。出了閘,跟昆明的天氣同樣熱情地迎接我的,是一些提供包車服務的推銷員及的士司機。他們澎湃到近乎死纏爛打的,向我推荐包車出市區的服務。他們還你一言我一語問我想到哪裡去,還說會收我一個合理的車費。我告訴他們要到機場外面乘公車到昆明火車站時,他們竟說外邊沒有任何公車會經過到火車站,提議我索性乘坐他們的包車過去車站算了。不過,怎會沒有公車到位於市中心的火車站?堅持己見下,開動著那開始提不起來的雙腳,一步一拐〔因穿不慣高筒行山鞋,足踝非常痛〕地拖行到公車站,就見到有兩架巴士的路線是經過昆明站〔火車站名〕,頻呼好彩。而車費,只不過一元而已。但是,另一個問題又隨之而起,因為我身上擁有最少面額的,是十元紙幣,所以拖著腳,四圍尋找店舖買些便宜的東西來兌換一些零錢待用。

真係無奈喇,用十元買兩筒兩塊錢的糖果都話無錢找贖,真係點開舖做生意耶?不過,再三懇求和扮豪客下,我就無端端、無辜辜地購買了三筒應該陳列了一段頗長時間,連包裝紙都『漿』滿塵,更加不知道好食與否的某名牌果汁軟糖,『順利』得到兩張既髒舊且有點霉爛的兩塊錢紙幣。

興奮地把兩張得來不易的兩元紙幣妥貼地袋好,便走去車站等公車。上車的人不多,投了兩元入錢箱〔其實這裡的車費只需一塊錢而已〕,輕輕鬆鬆便找到一個座位坐下來抖擻一番,也可舒服地看看車外的昆明市。

噢!終於踏入昆明的土地上了,可是見不到如旅遊書照片中的藍天白雲,反而天色一片灰灰暗暗,加上這裡十分燠熱,我想,大概不久之後將會下一場大雨吧。對於一個幾乎是瘋狂喜歡看藍天白雲及會舉機不停拍白雲藍天照片的我來說,第一天碰上這景況,坦然有些失望,也有些擔心。

公巴片刻便進了昆明市,昆明市真是人多車多,單車,各式汽車塞滿所有街道呈膠著狀態,下一個站應該是昆明站,可是車子一直擠在十字路口前的車龍中緩慢地行駛。我看著手錶,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已過了十多分鐘,車子仍未可通過前面不遠處的交通燈位,令我有點徬徨〔我沒有帶昆明市的地圖,故不知道距火車站尚有多遠的路〕。司機忽然向著車廂中的我們說話,好像是問我們什麼的;其間,有幾個坐在車尾下車門附近的乘客又嘰哩咕嚕大聲和司機對話了幾句,普通話絕不靈光的我,不知司機問我們什麼,也不知那些乘客反問他什麼,聽得我一頭霧水。嘿嘿,好快就估到他們剛才的對話內容是什麼了,因為司機和那幾個乘客完了對話之後,便扭轉軑盤,駛向另一邊的路…就到了昆明站的下一個車站。弊,原來飛站呀!司機當時一定問我們有無人要在昆明站下車之類的問題喇!於是,我就好急忙又好鬼死狼狽立即跑落車,再過對面行車道乘公巴『回』昆明站。而這一刻,那唯一的二元紙幣竟大派用場。而穩陣起見,我見到以「昆明站」為終站的公巴才敢上車,免得又再一次遊車河。原本一元就可以由機場乘車到火車站,但我就平白花去了十元…真係失哂預算啊!不過,好多料想不到的事情,總是一不離二,二不離三地發生…

昆明實在太熱,加上背負著一個貼身的大背囊,我的汗水早已崩堤,還未到火車站,上衣已然濕透,混身不舒暢。坐在巴士上,真希望車子能駛快一點,讓生風流動。

待續…

25.12.02

閒蕩機場

9月8日 -

真好運,沒有發惡夢。隔了一夜,心情舒坦了不少,腳沒抖,手沒顫。

跟媽媽和貓仔蛋蛋告別後,便揹起沉重的背包,挽著相機和手杖,向機場出發。巴士過了大欖隧道,轉上汀九橋,過了青馬大橋和汲水門大橋後,便沿著北大嶼山公路,朝機場駛去。這天的天氣非常好,北大嶼山的沿途山光水色,風光明媚,湛藍的長空散著點點碎白雲,使人的心情極之暢快。

看著的遠處,是他的家。〔又再想起他…〕不知他今天在家還是不在家呢?好想讓他知道,有一個人,在努力中…

看著看著,巴士很快便到了機場的離境大堂門外。

香港國際機場是世界上其中一個名聞遐邇的現代化機場,今年已經是第二年獲選為最傑出機場。光潔亮麗的機場客運大樓是世界大型建築物之一,除了正常的設施外,食肆,名店,各式商舖林立於禁區內外,使得整個機場仿如一個大型的購物中心。辦理好登機證,把行李寄倉後,便提著相機,輕輕鬆鬆逛著這裡的店舖。

不愧為國際性機場,雖然過了旅遊旺季,可是機場內依然川流不息。各式商店也擠滿了人。行行看看,在糖果店買了兩盒香蕉形的巧克力〔作高山能量補充之用〕後,便乘無人列車去到指定的登機入口,在附近坐坐,等待登機。

這裡的人比較疏落,隨意找到一個位子,開始看看人,看看跑道上的飛機,看看開始發疼的足踝…基本上,是一個人攤坐在機場中,看著其他同機往雲南去的旅客發呆。

他來自哪個國家呢?去雲南幹什麼呢?她們是同學還是同事呢?她們各自的生活又如何?這些外國人去雲南賞花麼?剛開始旅程,已完全放逐自己,讓思緒越過身體上的規限,縱橫四海。

我怕一個人面對陌生的世界嗎?我敢於一個人面對世界嗎?這其實已不是怕於不怕的層次。由我們真切地接觸空氣,肉身被空氣圍繞的一刻起,我已是其他人的陌生者;別人也成為我生命中的陌生者。我們每一個人所要學習的,就是去認識眼前或生活上所接觸的陌生者。當我們記好這個人的名字、容貌、特徵、語音時,這個人就不再是陌生人。於是,我們又要繼續記著下一個陌生者的名字、容貌、特徵、語音…循環再循環,認識再認識。但,一個人走在街上,和自己一同過馬路的,一同乘車的,甚至這一班將會一同飛去雲南的人,依然是一個又一個不知名的陌生者。真神奇,人類竟在這樣既熟悉但實際上仍是非常陌生的環境下群居著…
所以,

對於未知的未來,未知的路,我仍然是充滿憧憬的。

待續…

13.12.02

繃緊的一晚

2002年9月7日 –

終於完成了暑期哲學課的最後一堂。

坐在我後面的兩位同學,似乎真的很久不見;在短短的兩個半小時的課堂裡,『前者唱于而隨者唱喁』,千言萬語此時訴,婉婉衷情無節制。盡力集中精神聽講者的講課,竊竊細語卻自然混在講者的言談間,非常難受。奈何是最後一堂,若果當面請他們靜下來,雖然真的湊效,令二人會尷尬地噤口,可是卻會破壞了課室的氣氛。考慮了許久…怎麼連這般一丁點的嘈雜都忍耐不了?於是,我和鄰座的同學,一起嘗試忍耐下去。

一起期待她們醒悟。

但結果,她們是遭到我的鄙視。

傍晚回到家,趕緊執拾細軟。但我雙手竟然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

真.的.緊.張.得.不.得.了.

對於自己的一意『孤』行,越接近登機的時間,心中的緊張越發厲害,好似一隻驚惶的貓,毛髮繃直。。以往緊張只會肚痛,可是近來卻變成手震。這一晚,握在手中的東西可接二連三地甩掉,呯嘭作響,就撒落到地上去。連環『震』翻壁櫥上的器皿,眼明手快施展擒拿手,抓住正下跌的琉璃容器,卻救不到其他一同下墜的鋁罐子。俯身拾起跌落在門邊的東西,冒失的我卻不慎擦傷了手背,兩個淌血的傷口痛得手也麻痺。

看著殷紅的血不停在兩個傷口滲出,難道…難道是不祥之兆?抑或是,這樣就擋了一場災厄?人還未起程,已經弄得一頭煙,一團糟,而且還弄傷了手。平時總愛胡言亂語,把生生死死掛在嘴邊的我,這一趟反常地不敢造次瞎說,怕本來已經為是次旅程擔心的媽媽更為我擔憂。加上,自問也有些忌諱,怕自己胡謅太多,來個真的『一語成讖』就不好喇!

顧不了傷口的血,急忙找了支雙飛人藥水為傷口消毒,痛澈心脾。用紗布草草包紮好,又再忙著把所有的旅行用品塞進背囊裡去。

嘗試背起行囊,它的重量令我心生動搖。

我.能.夠.揹.著.它.支.撐.十.多.天.的.行.程.嗎?

因為擦傷了手,因為我對自己的不濟太後知後覺,所以這一晚的心情忐忑到極點,如置身失去方位的太空船中,進不敢,退不敢,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徬徨無助地看著自己在宇宙中飄零。躺在床上看著淡黃色的天花,看看窗外的天空,心境既複雜,又空洞。意外的事很難說;雖然大不了一死,可是齎志而歿不好,畢竟我仍有許多許多的理想和夢想要實踐,我仍想見到我愛的人,我仍想再看到他的笑,我還想名成利就…還有,仍未交代我的後事呀…什麼東西要陪葬,什麼東西可以給朋友留念,什麼東西不能看,所有的事也未交待好噢…噓,哎呀,為何腦袋中想的盡是不吉利的東西啊?我是去旅行,不是去送死耶。拍拍腦袋,不許再胡思亂想。

掙扎了一陣,迷糊睡去。

待續…

DOVE

和朋友講開米埔自然保護區的風光,我就要講一講某一個星期日,在家中見到的恐怖事…

話說當時阿桔正在家中有正經事不理,頹廢地玩電動時,忽然見到對面樓宇的某一層簷蓬上,站著一隻大麻鷹之類的雀鳥。由於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見到大雀,所以好奇又雀躍的桔桔便走到窗前看個究竟。這只雀兒正非常忙碌地啄著一些東西。當風吹過,一些白色的條狀物如絮般在牠附近捲起,漫天飛揚。一直以為牠撕開的只是報紙之類的東西,誰知桔爸一看,便肯定地說這雀正啄食一隻雀,而且是白鴿…而飛在天空上的,是這隻不幸鳥兒的羽毛…阿桔立即驚訝得不能相信,也嚇得不敢再看下去…帶著不能置信和愛莫能助的心情離開窗邊。因為桔家和白鴿有一段因緣。窗外的簷蓬,差不多每一天都會有一群白鴿不知從哪裡飛來覓食休息,每次飛來,桔家的貓就好開心地蹲在窗邊看白鴿群爭食,以消磨日間的空閒。所以桔家上下一見到白鴿群飛來,都會用預備好的白麵包粒粒款待牠們。亦因為這樣,見到不知哪一隻白鴿遭殃,甩不掉而命葬鷹嘴鷹爪之下,心中真的十分難過痛心。

而白鴿之中,阿桔和桔媽最擔心的,是一隻沒有爪的白鴿。係呀!雙爪的確沒有了啊!牠兩腳的爪不知何故沒有了,降落的時候,只能用一對傷口支撐身體…一拐一拐的…一定好痛吧?雖然其他的白鴿排擠牠,仲用喙啄牠趕牠,但牠仍一直生存著。

若然是這一只鴿遭遇不幸…真是…唉!

P.S. 十二月的某一個冷鋒日子,桔媽竟然見到這隻無腳的白鴒來覓食。不過因為阿桔吩咐不要再餵飼牠們,令大鷹發現,虎視眈眈…〔噢,真好,原來這裡有大群雀鳥聚集〕…就不好啦!

這算不算是『斬腳趾避沙蟲』呢?

西藏珍寶展

前幾天(2001年12月中旬),特別去到會展新翼,參觀了『西藏珍寶展』。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哩!因為據報紙介紹,是次展出之寶物文物,有部分是不會陳列在當地的文物館,所以,縱使花幾千元去到西藏一趟,也不會有緣見到。為了這個原因,為了多了解西藏這個神秘的天上人間,我抽了半天時間跑去會展看看。

雖然是星期四的下午,可是參觀的人卻出奇地多,有老有少,更有老師帶著一班中學生看展覽,一邊看著這批一級國寶,一邊有專人介紹箇中之珍貴處,真好。看著這麼多參觀者,其實他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看這個展覽呢?是虔誠的密宗信徒?是單純為了看國寶?還是有其他原因呢?

踏進展覽會場,就被那莊嚴的氣氛和濃厚的藏族佈置嚇了一跳。果真如報紙所報導般此展覽是與別不同哩。整個會場採用赤紅色調,是布達拉宮紅宮的深紅色,也是在喇嘛或藏人身上常披上的暖紅。會場入口的左邊放了一列轉經輪,讓參觀者轉經唸經。右側則放了一座矗立在拉薩紅山上的布達拉宮的模型,氣勢磅礡。最特別的,是會場一直播放著經文,同一音調的經文,聽來聽去也聽不明白,想來,這是不是梵文的六字真言呢?整體安排上,平添了一份異地情調的感覺。不知是否因為大部份文物也要一個特定的溫度放置呢?才進會場,便覺十分乾燥焗促。不知道西藏博物館也是不是這樣安排呢?

是次展出的珍品很多,有各式各樣的骨董、刺繡、畫像、鎏金佛像、印章。有些年代也非常久遠,有自公元八世紀的、元代的、明代的、清代的,很多也被好好地保存下來,尤其是當中的元朝大德年間頒發的聖旨和公元八世紀之珍寶《貝葉經》。所有寶物,真是令我眼界大開,嘆為觀止。且讓我挑幾樣寶物說說吧。

首先,沿著通道兩旁掛了一幅幅的唐卡,有分治時期的作品《佛陀及二弟子像》、元代的《金剛亥母像》、明代的《大威德怖畏金剛像》、《多吉丹佛塔》、清代的《無量光佛》、《上師供奉》、《金剛手千佛像》、《無量壽佛》、《香巴拉國王》、《宗喀巴傳》、《十一面千手千眼觀音》、《吉祥天母像》、《須彌山圖》、《藏民族起源圖》、《扎堅正羅漢像》、《人體骨骼分佈圖》、《藏醫保健學》、《大威德金剛像》、《藥王像》、《忿怒不動明王像》等等。

唐卡是什麼?唐卡是藏語,漢意為卷軸畫。這批唐卡又分幾種:有畫唐卡、刺繡唐卡、紙畫唐卡、貼花唐卡。繪、繡、貼在絲綢、絹布及布面上。最大的唐卡便是藏曆七月雪頓節在展佛崖所展開的彩緞釋迦牟尼佛像。這個展覽所展出的唐卡雖沒有這麼大型,但也十分珍貴。如清代的《大威德金剛像》就是採用貼花這種手工造成,是當中一幅非常巧奪天工的工藝品。這幅高202厘米,寬146厘米的布,作畫者把一幅幅不同顏色花紋的布料剪裁成一片片,再拼湊一起,一塊塊縫在這塊布上,製成整幅唐卡。當中,造畫者更在每一塊小布片裡填了一些布絮或棉絮的東西,來令每一片布塊略微隆起,使整幅畫像添上層次感和立體感。由此可見,造此畫的工序是非常非常之繁複。造畫者的無比的毅力和超凡的手藝,不言而喻。

通道中間,放了一列的玻璃櫃,櫃裡各朝代時期的印章,有元代的《灌頂國師之印》、明代的《朵兒只唱圖記》、《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拉呾喇達賴喇嘛之寶》金印、《敕封班臣額爾德尼之印》等等。

除了印章和唐卡外,還有元代和清代時期的聖旨和明代的誥書。誥書和聖旨得到很妥善的保管,完完整整,真是非常珍貴。

鎏金銅佛像也是這個展覽的展品之一組。有公元八世紀的作品《釋迦牟尼像》、明代期的《財神像》、《金剛持像》和《觀音立像》、清代期的《釋迦牟尼像》、《空行母像》、《密集金剛像》、《綠度母像》、《白度母像》、《大白傘蓋佛母像》、《大威德金剛像》、《十一面千手千眼觀音像》和《強巴佛像》。

當中,公元八世紀之作品《釋迦牟尼像》和清代的《十一面千手千眼觀音像》最特別。

這尊高63厘米的鎏金銅像,穿上一件特別的袈裟。傳說作這佛像的工匠,看著這釋迦牟尼莊嚴的法相,竟不能製作下去。於是他在像前放了一盆水,憑水中反映而完成整座佛像。由於水在漣漪,故釋迦牟尼像的袈裟便雕刻成一圈圈的水紋水波形狀。

而高78厘米的《十一面千手千眼觀音像》,法相慈祥莊嚴,左右兩邊有展開成圓環狀的一千隻掌心有眼的手,確是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由於這一尊千手觀音像左右兩邊一共裝上五百對手,重量也相應增加,要怎樣固定這尊佛像,令這尊佛像不會倒下或傾斜呢?這就是奧妙之處。

看西藏真寶,又怎少了經文呢?這裡,就展出了兩組極之珍貴的經文。一是《婆羅門行經》,另一是《吉祥無量壽佛好事經部》。

《婆羅門行經》是公元八世紀的作品。由於當時的喇嘛把經文寫在貝達拉樹葉上,因而有《貝葉經》這個世人所熟悉的名字。可是,這種貝達拉樹現已找不到了。而因為保存問題,據一本寫西藏風情的書本記載,現在西藏區只有少數喇嘛寺院藏有非常少量的貝葉經,所以更彌足珍貴。以前曾聽過《貝葉經》的名字,一直以為這是某一經文的名稱,今回終於弄明白是什麼了。

而明代的《吉祥無量壽佛好事經部》也是非常珍貴的藏品。它是一部用金汁抄成的經文。金汁,是把金加上一些複雜的工序變成金汁,再把一篇篇的經文謄抄。而這套一共二百七十三頁的經文,每一頁也繪上不同的佛像。把經文疊在一起,經文的四邊均繪上圖畫佛像。而整套經文,是夾在兩片象牙之中,如果用一個容易理解的形容,就像一份厚厚的三明治。

傳記、鎏金佛像、唐卡、印章、經文之外,這個展覽還展出很多清代的骨董。以下,我挑了幾樣特別的骨董來說。

《五彩人物故事圖棒槌瓶》。這不是一只瓶而已,而是一對高四十多厘米的瓶子。叫它們棒槌瓶是因為這對瓶子的形狀仿如舊時人們用來洗滌衣物的棒槌,故得名。這對瓶子特別之處是瓶上所繪的圖畫是一模一樣的,不過是相反的一樣,如鏡子的倒影般,如把一片菲林底片反轉看般。因為整對瓶子毫無損傷,故是一件非常難得的珍品。

《象牙雕佛本生故事》是本人最欣賞最讚不絕口的珍品。在一百七十四厘米長的象牙上,雕了佛祖釋迦牟尼的一生。雖然象牙上每一個人物的體積比一只尾指還要短細,有些更不到五厘米,可是各人物的塑像皆細緻非常,形態也十分傳神。可真是一件巧奪天工的製品。

《虎皮三彩多穆壺》並不是用虎皮作成,而是用三種顏色混在一起,整個壺如一個時代感十足的迷彩壺哩。

《嘎鳥》,漢意為『匣』。這是一串穿在頸項上或頭頂上的飾物。用珍珠、瑪瑙、天珠、珊瑚、松耳石、黃金串成。

《脛骨號》單看名字便知道是用脛骨作成的樂器。據記載,以前的婦女若難產而死,其家人會把這不幸人的脛骨給與寺廟,包上金,製成號角,作用為助死者超脫云云。看著這對脛骨號,想到這兩個不幸的人,有點不寒而慄。

《顱內供器》像脛骨號一樣,是用人的骨骼造成。不過這個供器是用人的頭顱骨所造。

《天仗》是一枝鐵質鎏金的杖。杖的頂端除了有鈴杵外,還有小孩,成人和骷髏三個人頭像。

《金剛橛》木質的橛。一套共十枝,有僻邪之用。據說,現存一整套已是非常稀有。

《佛龕》是供奉佛像的龕。在宗教氣氛濃郁的西藏,各家各寺廟皆有這樣的佛龕。曾在電視播出的旅遊特輯中,便見過一個藏民家中,有一座用木雕成的大佛龕。用木或像是次展覽的一座大型金製佛龕,是要視乎供奉者的財力。

除了以上外,還有《尸陀林主面具及服飾》、《跳神服飾》、《曼陀羅》(壇城)、《外科器械》、《長號及支架》、《茶壺》、《多穆壺》(用象牙作外殼)、《鏨花長壽紋碗蓋及盞托》、《鏤雕馬鞍》、《珍珠冠》、《粉彩八寶紋賁巴壺》、《青花纏枝蓮紋觚》及《翡翠白玉碗》等等。

整個展覽,讓我看得最多的是骷髏骨。在畫中,唐卡中、鎏金佛像中、骨董中,皆會見到人的頭顱。像《空行母像》,這尊佛像的項鍊是一個又一個骷髏串成,佛像的冠和法杖,也有骷髏裝飾。

藏族人,大概是整個地球上最參透生死的民族吧。

5.12.02

ONE DREAM


不知何解,你來了我家暫住。
我的家人很喜歡你,常常和你談天。
常常在你面前讚賞你。
我知道你在笑。
可是,只有我一個,沒有跟你說話。
沒有跟你聊天,更沒有正面望清楚你的容貌。
我的心在想你…
我的心在計算彼此的距離。
因此,為了你,我卻擱置了一切手頭上的工作。
一心只期待你主動跟我說話。
可惜…
每一天也錯過了。
你的她出現了,相約一同出埠旅行。
你的她很美,跟你十分匹配。
你把衣物放進旅行袋中,跟我的家人道別。
就連我的傻貓貓也替你高興,跟你揮手再見。
你真的走了。
一切又回復往常。
我攤開積壓在桌上的急件,很多很多。
很憂傷…
我選擇離開這個夢…
可是,我卻離不開憂傷。

大概這陣子想你想得太多吧。
大概這陣子天氣反常,敏感了我的思緒吧。
我又再一次計算著彼此的距離。

4.12.02

窗外的矞

誰說城市人不留意天空?我準是例外的一個。我勁愛看天,我勁愛看白雲,也愛看天上掛著明月,佈滿繁星。看天,是每日慣性的活動。普天之下,是一個朝氣蓬勃的世界。你知道嘛,灰沉沉的石屎森林之上,依然有美麗一片天包容著我們,看顧著我們。

學生時代,我住的大廈下面有一個大公園,公園附近有一個運動場、兩座室內球場、網球場、泳池、遠處還有一座小山丘。再遠一點,便是一些只有十層樓左右高的唐樓。擁有這麼優越的環境,怎能不愛看天?好天的時候,看看魚貫的學生在車站趕車上學放學〔我讀的學校就在附近,不到五分鐘的路程,所以可優哉遊哉地看別人趕車。〕。看看運動會上競賽的選手,看著色彩鮮明的旗幟在藍天下隨風飄揚。也看泳池的水,在沒有泳客時,平靜的水面載起天上的一朵朵白雲,把它們由泳池的一邊輕輕地送到另一邊;有泳客在暢泳時,濺起的水花在陽光照射下發出閃閃亮光。而那小山丘上也有特別的景致吸引著我:一列列的棚架上,曬著白得在陽光下流出如燐光的粉絲。如果忽然上起驟雨,就會見到一些農家在村舍中跑出來,忙著收起棚架上的粉絲。如果時間許可,我會倚著窗框,看著那新鮮得如剝殼雞蛋的太陽,慢慢地從東面的山頭昇起。清風送爽,最好的節目就在窗旁賞月觀星。打風的日子,隔著透明的防風版眺望被雨籠罩著的世界,公園的大樹被強風吹得東倒西歪,很多葉子被扯離了樹枝,在風中漫無目地起舞。烏雲攏蓋著大地,電光火石間,一個雷打得呯嘭作響,嚇得不敢獃在窗旁。悶了半天,滂沱大雨變成淅瀝小雨。不知何時,陽光已偷偷從雲端出來,對大地萬物灑下它的金光。月圓月缺,日出日落,幾許風雨,就這樣默默地陪著我成長。

現在住的地方,對著大廈,接近得連那屋內走動的人穿什麼款式的衣褲也能看清。我一直以為擁有的天空,在這裡,只剩得一块。縱使在大廈與大廈的隙縫中可看到差不多整個米埔保護區,可是不知何解大部分時間也看不確切。除了每天定時餵飼擠在窗檯外不知從哪裡飛來的數隻飢腸轆轆的白鴿外,這些年來,卻沒有什麼閒情逸緻再待在家中的窗邊了。

看天的興致依舊不減,只是觀天的地點變了。在油麻地上了一年的哲學課,找到了一處賞天的好地點:眾坊街。綠蔭處處的休憩公園和舊式唐樓,在藍天白雲之下顯現著一種被城市淡忘的生機。視線越過電線杆,越過居民掛在窗邊的衣物,便可以看到湛藍的天空上,飄流著一片又一片的頁雲,真是美極了。

除此之外,我也愛在中環和平紀念碑那塊草坪附近看天,看著白雲靜靜游過一幢幢摩天大樓的玻璃幕牆。在傍晚,紅霞又把這些建築物染成一片殷紅。雖然是同樣的一片天,可是照在不同的地域,卻各有獨特之處。

第三個我非常喜歡流連看天的地方,就是辦公室之內。站在落地玻璃面前,就可舒服地飽覽整個維多利亞港的景色。被工作弄得頭昏腦脹時,只要抬一抬頭,就看到港口的情況:碧海青天襯著繁忙的船隻,看著看著,煩悶漸消。白雲依然在高處流動著,浮過維港的海面、浮過林立的高樓、浮過你和我。

由於太喜歡看天,所以我會為『看天』這目的而揀選一些好地方旅遊…首先,我盡量避免去大城市旅行。由一個晚上看不到繁星的大城市跑到另一個同樣在晚上都看不到繁星的城市或都會,對我來說是一件十分荒謬的事。當然,這是基於一顆想看天的心而考慮。如果我只為行街掃貨,則另作別論。

不過,在香港看天的記錄中,曾幸運地遇上『彩雲』。

二千零二年六月十九日,上午七時多,回公司途中,在三號幹線的八鄉段,驚見天上有一抹驕弱的彩雲飄在太陽的旁邊。出現彩雲〔亦稱『祥雲』和『瑞雲』〕,應該是好兆頭吧。一時之間,如墮進幻光夢影之中。我擦擦眼,再三確認清楚眼中所見的是存有的真實。

真棒,七色的彩雲真的在眼前,真的在天上。

『我知道,有一天,他一定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彩雲來迎娶我。』確認看見彩雲,腦袋第一時間便冒出電影西遊記中這一段經典的對白。除此之外,也想想有些什麼的願望可以在這珍貴兼難得的機會許求。

偷偷看看車廂中的其他乘客,不過大部分人已在夢鄉之中。似乎只有我,在同一空間中,擁有這份特別的禮物。

19.2.02

成長

媽媽又再有意無意地對我說:「這麼大個人不可能沒有愛情生活。」然而今趟,可能我的年紀又添多了,所以她還額外多加一句帶點恐嚇的話:「咁樣一定會導致心理不平衡。」

我明白她的關心,但仍反駁:「導致心理不平衡是由於這種人不懂得發展自己啦。這根本和拍拖不拍拖,戀愛不戀愛是兩碼子的事耶。」媽是明白,但不了解。不過我不想向她詮釋,沒有這個必要。

對我來說,拍拖、談戀愛、結婚,甚至生兒育女可不是人生中兼『到咁上下年紀』的唯一寄託,更不是一條人人皆必須遵行的路。況且,循著這條路行,也不代表這條路是正確的,愜意的;也不代表這個人的心理在這情況下是平衡無偏差。你看,每天翻開報紙雜誌,總是看到為情自殺呀、為情他殺呀、倫常慘案呀、亂倫呀、離婚呀、互揭私隱等等諸如此類令人惋惜的案件,難道這些人心理平衡?一心一意把愛、把所有希望、把自己的一生投注在另一個人身上,是一件對自己及對方非常不負責兼異常恐怖的事。

心理不平衡是那種終日想著說著要快點拍拖,快點談戀愛;自己卻完全沒有改善自己問題〔可能沒有自省能力吧!〕那種『奇異的人』。沒有戀愛的生活,是充滿『怨氣』和『嫉妒』;生活,對這種『奇異的人』,是痛苦的煎熬。長此地『想』下去、『渴』下去,心理怎會正常?為拍拖而拍拖、為想戀愛而永戀愛…我被這類人弄糊塗了,什麼才是愛?

有朋友知道我寫東西,上哲學課很投入,很開心,就然說了一句:「有個寄託都好丫。」滿口唯唯諾諾的我,心中真不是味兒。什麼是『有個寄託』?好像把我說成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完成扼殺了我個人的意願。

又有一個正在戀愛的朋友,帶著勸導的口吻,叫我拍拍拖、談談情,不應『吊兒郎當』〔我是一個女子,但我覺得吊兒郎當對我合用〕;很多『幸福』滿滿的人總有這個毛病,愛擔心身邊人沒有戀人的朋友,認為一個個體便會活得不開心,甚至不能生活…難道是成長的一個副作用?

一個人也可以活得精彩啊!

9.2.02

HALF

時常聽人說,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出上天早註定的另一半。原來,這個美麗的傳說,源自一代哲學家柏拉圖其中一篇名《會飲篇》的作品。

從前,在遠古的大地上,除了男性和女性兩類性別的『人』外,還有一種雌雄同體的『人』。不過,這種雌雄同體的『人』不久已經在大地上消聲匿跡了。這三類『人』都有一個特點:各有四隻腳和四隻手,形成一個如車輪的圓環形狀;他們的頭有長有四隻耳朵,而頭顱前後各有一塊面孔。而且,每一個人的身體上均有兩個性器官。男性的『人』有兩個男性的性器官;女性就有兩個女性的性器官;而雌雄同體的身體上則有男女性性器官各一。由於他們的身段如車輪,所以他們走得很快,導致他們自以了不起,更因而挑戰神,攻擊天神的住處。眾神之王宙斯因為不滿這種生物的跋扈,決定把這三類『人』好好懲治一番。神輕而易舉把每一個『人』如切生果般從中間剖開,一分為二。此舉不僅可削弱『人』的力量之餘,也衍生多一倍的『人』,還可讓眾神得到的祭品能多一倍分量。於是,擁有半個身體、一雙手、一雙腳、一對耳、一個性器官的人便初步完成了。然後,宙斯派兒子阿波羅縫補人身上的傷口,於是阿波羅便把人背部鬆弛的皮膚拉到傷口的一面掩蓋著。為了使每一個人記得曾經瀆神和被罰,於是拉緊人的皮膚,並在肚上打結,留下一個叫肚臍的傷口警惕世人莫再犯錯。阿波羅又把人類的面孔、頭顱和性器官一併轉向前面,叫人看清身上的印記,也給予人類「性」的生活。由於這些人原本很有力量,所以在遭受懲罰之後,便要尋找失去的另一半,回復原本強悍的一體。可是,當時他們仍是一體之時,彼此從沒有看過頭顱另一面的『我』的相貌,於是他們便要在茫茫人海之中尋出註定的另一半。

於是,這個如黑色喜劇的神話便流傳起來。因為失去,所以追求。

心水清的人一定發現神話中的玄機。你知不知道在幾十億人中找到天生註定的另一半的機會率是『無限分之一』;而且,你不曾知道你天生註定的人究竟是男性還是女性啊;可能是同性別,但又有機會是異性啊。最有趣的,是現在的人的原身普遍是雌雄同體。除此之外,如果天生早註定的人已死亡呢?或者相貌非常『駭人』呢?縱使你對自己說對方只要有內在美便行了;可是,如果雙方的見識非常極端、思想和生活也迥然不同時,又可以順利接受對方嗎?而且,這算不算是『愛』呢?

這個神話故事的後半是,有兩個人在對方身上肯定了愛,但當金工神問面前的兩個人想不想銲接在一起,回復本來強悍可媲美神的一個個體時,這兩個人卻猶豫了。

哪個可證明兩人本是命中註定的另一半呢?況且,經過時間和生活的洗禮,兩個人也各自有自已的思想、性格和生活圈子。心,還是習慣了分裂後的獨立性和自主性而不想被破壞。當慣了獨立性和自主性的生活後,或多或少都會懼怕隱藏在合而為一後所附帶及隨時拼發出來的後遺症。而且,即使要心靈契合,也要先付出或犧牲自已的某一部分,同時也要完全承受對方的優缺點;重新學習愛一體後的自己、了解新的自己;為自己及對方定位。戀愛中的兩個人是獨立個體;但結合了就只是一個新的個體,我不再是『我』。這種愛,原本應該是一種不期望有回報的愛,可是大多數人也希望在對方身上得到相同的甚至更大的回報。於是,愛情被扭曲了。

因為『無限份之一』,因為某些潛藏的問題,加上我亦找到了自己應當追求的事情;對愛情,我不強求。

你/妳,又有沒有在尋找你/妳的另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