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ernal Sunshine：記憶中的感覺

假如有一日，世上真的發明了這樣令自己腦中某段不想再記著的事洗刷淨盡的機器，而收費則如平常醫病的價錢。。我會嘗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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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否用同一系列去歸納這齣《無痛失戀》、《玩謝麥高維治》和《何必偏偏玩謝我》？三部電影，我最喜歡的，還是最新的這齣《無痛失戀》。

我想，每一個人都想心中某一些不愉快的事洗走。。。編劇針對這點，寫出這麼好的一個故事。

《無痛失戀》，無痛？其實極痛。

Clementine 和同居男友 Joel 吵架之後，衝動的她忿然決定到診所洗腦，把和 Joel 的一切記憶從腦中洗走，從新過生活。當 Joel 從家人口中得到這個消息時，覺得被前女友 「 deleted 」，兩人之間的一切被否定抹殺，心中也實在難以接受，〔換了我也會冒火三千丈〕於是他也毅然走去那間診所排期把對 Clementine 的一切記憶洗走。

自腦中洗走某一個人，或某一件事的記憶，讓這份感覺及記憶「安樂死」，程序其實很簡單。以男主角 Joel 為例：首先跟醫生詳盡描述他跟女友生活的經過，然後，把一切牽繫及對方的物事帶到診所，讓他對每樣物事從新記憶，來刺激腦葉腦神經，那些電波，在電腦程式中被編成特定的 『記憶地圖』。 Joel 只需在晚上吞一顆藥墮入沉睡之中，診所的工作人員便登臨床邊用儀器為他洗去那『地圖』上的一切。那些牽涉及 Clementine 的事，會如夢境段重新浮現，然後逐一被機器洗走。。只需一晚， Clementine 這個人的一切，都不再存在於 Joel 的記憶中。

所謂的機器，也只不過由人發明。而人，對頭顱中的大腦之開發，還在起步階段。儘管人腦是十分脆弱，可是卻是一團十分複雜的細胞。機器可以順利地為人洗腦嗎？人的腦，不是0和1組合而成啊！人腦中的記憶，是實在卻虛無，似虛無又實在的東西！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的記憶，互相交錯，互相牽制，互相影響，互相折疊。。有些被折放在腦中 data bank 深處的片段，只有在特殊情況下被引子的「門匙」開啟再被呈現。記憶，還包含著當中的感覺，味道。。

在洗記憶的過程中， Joel 後悔了。他不想洗清對 Clementine 共同的美好回憶。。於是，他的意志在掙扎，腦力開始和機器對抗。

〔只剩下快樂的事，那不是更弄巧反拙？〕

後來，他決意中斷這個「療程」。他帶著 Clementine ，東逃西竄，甚至躲到那『地圖』之外，防止她被迫的消失。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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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兼顧一些「問題」，例如 Clementine 洗掉 Joel 的記憶後，診所便致函通知 Joel 的家人，勿再提及他們的往事。因為 Clementine 的腦中經已沒有 Joel 這個人存在， Joel 亦「不曾存在過」。

真的 Eternal Sunshine？

諗深一層，這些人實在沒有責任及義務協助保守「秘密」。診所亦無法同時洗走所有人對 Clementine 或 Joel 的記憶喎。甚至，那一台機器，即使可順利幫 Clementine 洗去 Joel 我記憶，但那種似曾相識卻又什麼也說不上來的失落感，卻更嚴重地侵蝕 Clementine 的心神。終日惶惶空空，淒淒戚戚。。男人的大小事，早已成女人生活的一部份，倏地失去一段記憶，等同失去一部份的自己。。

洗掉「記憶」，卻洗不掉形而上的「感覺」啊。強把某段記憶否定刪去，與刻意在記憶中淋漒水無分別。縱使洗掉自己記憶沒有跟「安樂死」這麼存在太多太繁雜涉及道德性的爭議，可是故意洗掉自己某部份記憶還是會引起很多隱藏的問題。。

Clementine 洗腦後的虛無感和失措，與失戀後的無助感和傷心無異。

一樣是要命的折磨。

若然，這個病者不幸「被知道」自己曾做過這一項「手術」的話。。事實係更可憐更難以難堪。就如那個，那個和那個。。可以原諒對方的錯，可以淡忘失去對方的那份陣痛，但卻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愚蠢和衝動，令自己永遠失掉屬於自己的那段真實感受。〔即使當時曾再三再三考慮過。〕

狠下手洗掉對某一個人的記憶，可是緣份及腦中隱藏著的記憶組件又會用另一種方式接嵌起來，令自己「不知不覺」跟對方再度重遇上，「親切的感覺」又使兩人「自自然然」走在一起。

那時候。。

故事令人感到很痛。。很 down。

我的眼淚，也快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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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一日，世上真的發明了這樣令某段不想再記著的事從腦海「剝下」的機器，而收費則如平常醫病的價錢。。我會嘗試嗎？

我．不．知．道。

也許，首先要攪清楚，要刪去的「人」不代表心中曾有的悸動也一同被刪去。而且，真的這麼急切要把涉及這個「人」的一切記憶從記憶中剝下來，不可以讓這個人的一切隨時間的流逝而淡褪嗎？

真的有這麼逼切嗎？恨過就是恨過，愛過就是愛過，我不想否定自己對某人有過的感覺和關繫及對方的決定。在記憶裡面，實在包夾著太多太多的感覺。在愛裡面，蘊含和累積著無數經驗、喜樂、愉悅、悲哀、懷疑、抉擇、信任、遷就、包容、私心、怒火、醋意、貼合、心跳。。這些感覺，即使一點一滴，也是無法悉數銷去的。

恨也一樣。。

沒有這點經驗和體會，我便不會成長，我也不是現在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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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說什麼呢？我心很亂。

不過，電影真的拍得好好好好。真的非常好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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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ernal Sunshine。。〔思索中〕


註：在《海邊的卡夫卡》中，對這樣失去某些記憶的情況，用了「剝」這個字，放在這電影中去形容那些人的狀況也十分合適。